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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.霧裏看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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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.霧裏看花

王城逃離的迷茫,十八春,還有,腦海裏真真切切的那些個吻,饒是蘇末末也不由得相信顧春生,她蘇末末真的和顧春生私相授受、私定終身的現實了。

私奔?她曾經不過想著私逃出王城,現在,還如願以償拐帶了顧家少主,這是從前白靈想都想不來的,但是,蘇末末,她竟然真的做到了。

果然,人生是需要拼一拼的,拼對了,天高海闊,半世逍遙啊。蘇末末開啟了蘇末末式的自勉,即使絕地也自有它逢生的轉機。至於白靈和王城,都見鬼去吧!

這一轉圜,直接把蘇末末從當前的窘迫裏拉了出來。她不再閃躲,不動聲色又略帶詼諧地看向顧春生,“哦,那顧大少主以後可別忘了,你是我蘇末末的了!”

這讓顧春生十分意外,她之前的情迷意亂是真的,她剛才的心慌如麻是真的,現在的鎮定自若也是真的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,她蘇末末,不過用了一盞茶的工夫,就如此了得地閑庭信步看開了。他倒想聽聽,她對他們之間現在關系的看法了,是打算裝聾作啞,左右言它,還是其他什麽的。

顧春生和蘇末末,到底可以走多久,走到哪一步,他顧春生又何嘗不是好奇的。

隔著茶床,顧春生朝蘇末末探過頭來,邪魅一笑,“不知道末末打算在哪裏留下記號?”

蘇末末眼珠一輪,瞇縫著眼,對著顧春生咧嘴一笑,“看來是有這個需要,那在哪裏做記號能夠顯眼到讓人望而生畏知難而退呢?”

那潔白的牙齒透著光亮光潔得可愛,可在蘇末末皮笑肉不笑的審視下,那光潔竟森然發著寒光,顧春生十分識擡舉地及時收回了頭,若讓這麽漂亮的牙齒、香軟的唇舌淌上血,那是顧春生的罪過了。

顧春生不知道自己在蘇末末那裏再也不是個問題,因為蘇末末此刻忽然醒悟,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只十分幸運的羊,不僅已經絕處逢生,而且正好落在遼闊草原上。山高任鳥飛,海闊憑魚躍,她蘇末末甩掉了王城,後半輩子便是享不盡的自由風光。

至於十八春,無論是顧春生臨時起意,還是蘇末末歪打正著,在這一覺後,都黯然謝幕了。顧春生只是慨嘆他和蘇末末的關系拉鋸戰何時是個盡頭,每次自己努力地把兩人拉近一點,她總能悄無聲息地再度推回一點。而他,除了讓她得逞,卻也無可奈何,只能安慰自己,來日方長。

果然,在這個事態的判斷上,顧春生很有覺悟。

這日以後,蘇末末又開始了她聞聲不見人的日常,一連三天,蘇末末都紮在房間裏料理著啥,據說,連吃飯,都是阿杏讓陸嬤嬤端到她房間裏隨便應付的。若不是茶莊第二個閑人樊主事的熱心幫助,顧春生連蘇末末的行蹤都無處探查。他一個少主,總不能時時傳蘇末末的侍婢阿杏過來打聽她主子在忙活什麽,雖然,她的正經主子理應是他顧春生。

原本,顧春生是打算著在四方茶莊陪陪蘇末末,不成想,蘇末末卻自己單飛了,於是,顧春生就被蘇末末活活晾成了茶莊第一閑人。顧春生只好喚樊主事煮茶喝茶了。

到了第三日午後,顧春生也受夠了和樊主事在茶室裏坐東道西天南海北,四目相看大眼瞪小眼,似乎那茶和水也並沒有什麽區別!於是,顧春生便顧不得什麽了,直接讓樊主事安排阿杏喚她主子午後到茶室煮茶,也算是全了她那麽些日子的學歷,不至於半途而廢。

主意剛下,那個兩天不見蹤影的蘇末末竟然從天而降,慷慨地走上門來,一邊問候剛起身要去尋她的樊主事一邊問顧春生這幾天在忙活什麽。不提還好,這一提,顧春生想起這幾天的冷落,臉色馬上轉陰,樊主事看看氛圍不太對,反正人也不需要尋了,趕緊轉身出去了。

誰知始作俑者一點都不體諒,不敢置信地揚聲問,“你這幾天就坐在這裏喝茶?你這樣浪費美好韶光,要遭天譴的啊顧大少主!”

顧春生看著一臉生動有容有度的蘇末末,氣不打一出來,反唇相譏:“那你就說說這幾天到底成全了幾樁美事,還是普渡了幾人脫離苦海了吧?”

蘇末末絲毫不在意,躍身坐在茶床上,抓起邊上的小食往自己嘴裏扔,“普渡苦海豈是我小女子操心得了的,我不過自己過活而已!”

“自己過活?”顧春生話裏有話,“蘇末末,莫不是又想過河拆橋?”

“過河拆橋?過什麽河,拆什麽橋?”蘇末末一臉鄙夷地投遞了一個眼神過來。“你幫了我,我很領你的情。但是,你能不能別總掛在嘴上,總拿來打趣我吧,正常一點行不行?再說了,”

蘇末末好奇地看著顧春生,“顧春生,你是巴望我好的吧,你不會想我剛出龍潭又入虎穴吧?”

“虎穴?你覺得和我在一起是入虎穴?”顧春生看著蘇末末那裝出來的委屈勁,覺得自己要氣笑了。“就算是虎穴,你也是只狐貍,不是羊。要擔心的是我才是吧?”

“哈哈,你是說我狐假虎威嗎?”蘇末末沒有半點扭捏,放聲大笑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,“想來,還真是如此!不過,在你身邊,能做一只狐貍而不是一只羊,還是要劃算得多呢!”

看來,蘇末末這幾天,想清楚了不少事情,也一個人決定了不少。顧春生收住被蘇末末攪帶出來的情緒,原來,自己和蘇末末並沒有在同一維度上。“要不,說一說,你這幾天閉門不見的了悟?”

顧春生在蘇末末面前站定,縱是蘇末末借了茶床的高度,顧春生依舊可以居高臨下地望著蘇末末。

終歸是有點理虧,蘇末末低下頭內心搜尋著言辭能安撫眼下的顧春生。這幾天,她確實認認真真地料理了她和顧春生的關系,也確實好好安排了自己的大好韶華,只是,顧春生和她,畢竟是兩個人的事,不是她一個人能安排得了的。顧春生,是白靈最好的歸宿,是蘇末末最好的陪伴。可當蘇末末脫離了王城,顧春生就失了初衷,王城外的蘇末末,是她畢生所求,卻怕不是顧春生想要的那個人。顧大少主,以後的顧家家主,他背後,站著一個世家大族的根深蒂固,有倚仗,更有責任。而她蘇末末,脫離王城,就背棄了王城的責任,自然也就不該享有王城的倚仗。

她借了他的勢,成全了自己,也同樣隔斷了蘇末末和顧春生此生的可能。即使她不舍,也不得不承認,這其中,得與失,承其利也必擔其害。這一點,她還是曉得的。

只是,若真的,他是虎,她是狐,若是老虎明白了狐貍的真實圖謀,會不會照舊給她一掌斃命?這個,她其實也沒有底,所以,她既然做了他口中狐貍的角色,怕是少不得堅持到底,至少,在老虎明白前,先找個他找不到的地方躲起來?

不過,老虎此刻應該還是舍不得給她一掌的。因為,她感覺得到,顧春生多少還是有好幾分在乎她的,雖然幾分她不能確定。要不,他也不會遂了她的願。

她和顧春生,如果沒有可能,其實本來也沒有可能,就當是自己借了他一段旅程吧。她自己這樣想著明白,可真的對顧春生提及如此,卻很是艱難,她高估了自己,並不能風輕雲淡地說出口。

在蘇末末這樣的搜腸刮肚的間隙裏,顧春生從蘇末末龍潭虎穴的說辭裏,倒是察覺了一點事態。早知道,他就再耐心點,以前和蘇末末這樣兩情相悅卿卿我我不也是挺好的,若是他不貪心火上澆油推她一把,把她推得沒有退路,自己和她也突然沒有了轉圜。事到如今,他只有等著時機再把蘇末末給拉回來了。

無論是白靈,還是蘇末末,都是他不曾預料也不曾到過的記憶,如今,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,而且事關胎靈,事關葉熙寧的以後,他又豈會這樣擦肩而過拱手相送。以前,他還只是企望她過往平安順遂,最近以來的相處,特別是現在,他已是改了主意,既然命裏再度相逢,那讓他在她那裏護她平安順遂何嘗不是更好的選擇。

於蘇末末,不過是她對顧大少主身後顧家身份的忌憚,這個深宮內院裏逃出來的公主,自然知道這個忌憚的分量。可是,對於白靈或者蘇末末,他少不得繼續借顧大少主行事,只能另想辦法先穩住她。

思慮片刻,他決定先聲奪人大膽示弱,“我只是覺得,你這三天拋開我不理不睬,讓我很沒有意思。”便順勢在蘇末末面前坐了下來,“你看,從前在王城,我一個人的時候,還能去你那裏喝喝茶,但我現在在這茶莊,終於可以和你一起喝茶的時候,你就又拋下我!在這茶莊,還不如在王城呢?”

蘇末末瞪大眼睛看著顧春生,顧春生聽起來有些情緒,但似乎也是個理。至少不能因為他的這個情緒,讓他生出回王城的念頭。他能讓她不明所以就出了王城,怕是也能讓她不明所以再回了王城。

但他堂堂顧家一大少主,除了喝茶,就沒有其他事做了嗎?著實有些不可思議。這不可思議布在臉上,再看著那一本正經一臉委屈的顧春生,少不得找個出口出去,果然,心裏腹誹還是沒有忍住喧囂出來:“你一個顧家少主,就這麽閑嗎?能這麽閑嗎?”

她想想自己是白靈時,倒是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浪費踩踏,真是個廢物公主。可是,白靈只需要別人讓她滿意,而無需讓別人滿意,這中間就省卻了很多麻煩。但是,要扛住幾代世家傳下來的衣缽,顧春生也能這麽閑暇自在?

顧春生把眼皮擡了擡:“我抽出我寶貴時間來陪你,你不要不領情還狗咬呂洞賓!”

蘇末末瞬間露出個兇狠而猙獰的表情,似乎下一刻就要撲向顧春生,“我是狗,不稀罕呂先生的寶貴時間!”

唉,為什麽與顧春生所有的談話都變成戲謔的路數,就不能好好地正正常常聊天呢!蘇末末有點沮喪地收回臉上的縱橫,“我是說,你忙你的事情,不用考慮我。我在這裏很好了,可以自己找事做,找樂子玩,你完全不用擔心我無聊。”

顧春生白了白空氣,竟是徒然,“我並沒有什麽事,也沒有你想象的忙碌,我只是想你陪我喝喝茶!”這麽簡單的一句話,她蘇末末楞是聽不明白。

她自己不稀罕王宮貴族公主門第,別人就該為之鞠躬盡瘁至死不渝?

於是,顧春生含蓄了一口氣,順著蘇末末的心思再度轉場,“我明天要去茶山巡茶,你要不要一起去?”

“茶山巡茶?”聽起來很符合顧春生的身份了,若是她還推讓,怕是又要惹出顧春生一頓牢騷,何況,煮茶確實是她僅有的一點本事,她也不想輕易放棄。至於她和顧春生,以後該如何就如何吧。“可以啊,以後你去茶莊,順道帶上我吧,讓我長長見識!”

顧春生便知道自己這一著棋是下對了。

顧春生了然於心舉重若輕地和蘇末末周旋著,蘇末末最大的本事就是一哭二鬧三睡覺。這在顧春生看來,對付蘇末末這三大本事簡直是輕車熟路、易於反掌的事。

蘇末末頻頻慘敗收場,只得聽天由命,內心一橫,反正不是她死纏爛打、算計顧春生的,既然眼下寄人籬下,她蘇末末少不得仰人鼻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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